婚礼前夕失踪的女孩，两个月后在50公里外的树林找到……

每天后台都会接到大家发来的各种各样的案子，我先挑自己感兴趣的那两类写。

一类是神秘、未解的谜团。想知道真相的强烈意愿，会让我乐于花许多时间在上面。

另一类案件反映一定的人格模式、行为模式，折射更普遍的人类心理。

2018年，北京女画师孔爽失踪的新闻大概属于第一类。

在孔爽失踪近2个月后，传来其自缢的消息，所以失踪案变成了自杀案件。

“她去哪儿了？”这个问题，看似解决了，但其实并没有人知道在孔爽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一些问题依然存在：她真的是自杀吗？她为什么自杀？为什么她在8月16日那天带伤回家？她自杀当晚为什么要去55公里外的售楼处？她为什么要在售楼处脱鞋？

分析这个案子，希望能站在死者的角度，试着去还原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
我想她如果还活着，也不希望被人曲解和误读。比如她到底有没有遭到性侵，到底有没有情感纠葛。一些新闻甚至把它们写进了标题。

时间线索

孔爽29岁，在北京一家游戏公司做画师。

2017年12月25日，圣诞节，孔爽和其相处两年多的男友C先生领证结婚。不确定两人此前是否同居，但至少这时候起应该住在了一起。婚礼定在2018年10月6日。

C先生称，妻子温柔体贴，二人相处融洽，在一起三年没吵过架。

2018年5月份，孔爽的姥爷去世。根据新闻，她差不多同时期情绪低落。

2018年6、7月，孔爽开始吃素，并想去寺庙。

以下是两家不同媒体的报道：

今年5月，妻子的姥爷去世后，情绪有些低落，母亲还专门来北京陪了一段时间。孔爽的母亲说，女儿比较内向，自姥爷去世后开始吃素，感觉“和原来不太一样了，喜欢一个人清静”。

孔爽的母亲也表示，婚期在即，孔爽失踪前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。“她最近吃了两个月的素，之前提过想去寺庙静下心，我也说等办完婚礼，两个人可以一起去。”

2018年7月，拍了婚纱照。

2018年8月16日（周四），照C先生的说法，异常是从那一天开始出现的。

 上午8：16，监控拍到孔爽一人走出小区，斜背一个黑色小包。

10：02，孔爽突然给远在吉林的妈妈发消息：“妈妈你放心（两个笑脸），不用担心我。”

她妈回：“我没有担心你。”

孔爽回：“好，妈妈。对了，我银行卡密码告诉你。”理由是“我怕我会忘。”

两人就银行密码来回发了几条后，孔母拨通了孔爽的电话。

孔爽接了电话，但两人说了没几句后就挂了。她妈妈当时并未觉察异样。

13：17，孔爽返回小区。监控显示她走路一瘸一拐，裤子与早上出门的不同。她一手提一个白色塑料袋，一手拿一只瓶装水。

C先生下午回家后发现：她换上全套睡衣躺在床上，声称自己“不小心滑倒了”。上衣有污渍，穿出门的裤子不见了。

两天后，孔母赶到北京，发现她的头上有伤。

更重要的是，C先生下班回家，才发现她找人把门锁换了。C先生问她为什么换，她没回答。

对于这“第一次”大反常，

C先生说：“我们一开始怀疑她那天可能疑似被侵害。”

8月17日（周五），七夕，孔爽那天应该依旧去上班了。

       晚上让丈夫不要打扰她，她要睡觉，也不要吃饭。

同一天晚上，她在电脑里创建了一封疑似遗书的文档，写着她的银行卡密码和这样的一句话：“妈妈你们不要哭，也别难过，我很好的，特别的开心，放心吧。小C也别生气别难过。”

8月18日（周六）

8月19日（周日）孔爽父母从吉林赶到北京看望孔爽。他们在5、6、7月之间应该也来过一次。

8月20日、21日、22日、23日、24日孔爽在家休息，没去上班，可能养脚伤。

8月25日（周六），失踪当天，可能也是自杀当天。

14：00，C先生出门选婚纱照时，看到孔爽坐在单元楼的台阶上哭泣，而去影楼一路上，直到影楼停车场都在哭，她在选照片时心不在焉，神情恍惚。

16：30-17：00，“从影楼出来坐上车，孔爽突然说想下车去找同事吃饭。在送她去找同事的路上，孔爽又说要直接回家，却在快到家时，又说要去同事家。”

18：21 她发消息给那个同事：“我还是直接回家吧时间太长了。”

18：40，C先生把她在同事家楼下放下后离开。孔爽在同事家所在的硅谷先锋小区大门处停留了5-10分钟。

18：50 滴滴打车，目的地是青龙湖公园东南门。最后，她却在青龙湖公园东400米处的翡翠西湖售楼处，车行55分钟。

20：00 孔爽走进售楼处，对值班保安说，她有一个重要的东西遗落在工地了，问保安是否有钥匙可以进去。保安表示，他没钥匙，她只能从外面走铁皮门进去。孔爽听后，向外小跑去。

（从这段监控可见，她当时斜挎一个黑色小包，和她8月16日受伤那天背的应该是同一个。从新闻可知，“孔爽当天身上只有手机，身上没有现金，也没拿身份证和银行卡，支付宝里可能也就只有两、三千元（人民币）”。

20：28：30，孔爽在大堂转弯处脱鞋，往外跑去。那双鞋后来一直在那里。

但她并未从铁皮门进工地，而是走到路口，被路口的监控拍到。随后她的行踪就再也没有目击证人或者监控。

21：00左右，孔母打她电话，她没接。

21：34，老姨给孔爽打电话，孔回答：“跟朋友在一起，马上就打车回家，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到家。”后来就再无人接听。

8月26日早上，手机关机，呼叫转移。

（家人表示，从不知道她和青龙湖公园有关联，C先生也表示，恋爱三年也从未去过。）

2018年8月29日，海淀警方通报为失踪人员。

2018年10月15日，丰台公安分局接到群众报警，称在丰台区魏各庄村西树林处发现一名女尸，死因为“自缢”。

2018年10月20日，经法医鉴定，确定死者身份为孔爽。

2018年10月23日早晨，警方证实，已排除刑事嫌疑，目前已经和家属取得联系，后续工作正在进行中。

没药花园分析

在孔爽失踪，尚未找到尸体期间，对其死因众说纷纭。新闻后的评论，主要这两种意见：

我在看了新闻后，曾在我自己转发的微博后评论道：没有遇害，有难言之隐，压力过大，自杀或者出走。

大约在一周后，传来了其自缢的消息。

虽然自杀和我想的差不多，但后来我重新再看这个案子，开始有了不同的想法……

一，被陌生人掳走侵害

一种猜测是：孔爽在8月16日以前一切正常，但那一天她可能不幸遇到了某个罪犯（罪犯和她最后出现的工地有某种联系）。她当天脚和头受伤，都是遭到侵犯所致。她没有告诉家人，是因为罪犯手上有她的把柄。什么样的把柄呢？想来想去，似乎也只有裸照、视频。

这种猜测不可能成立，这也是我为什么在10月17日时就排除了遇害。

理由如下：

一，如果她在遇到所谓的凶手之前真的一切如常，那么她本应该正常上班。如上面网友所说，从家到公司每天走的线路上，在北京市区，被陌生人在光天化日下掳走到某个地方实施侵害，还从容拍视频，几乎不可能。

在北京市区的宾馆、酒店住宿，登记严格不必说，歹徒没这么蠢留下痕迹，孔爽也没这么蠢，不向人群求救。

那么，除此以外，有什么隐蔽地点，歹徒可以实施犯罪，而孔爽一路上都没机会求救？想来想去，大概就剩下小树林和车上了。

二，结合孔爽受伤第二天（8月17日）留在电脑里的疑似遗书看，她在8月16日发给她母亲的短消息是同一性质的信息，是一种“遗言”。

（自杀遗言不一定会把内心委屈什么都写出来，有时候到了这一步，什么都不想说了。留银行卡密码，是典型的遗言。）

可能很多人都忽视了，孔爽给她母亲发消息的时间。的确，她在8月16日早上失踪了5个小时，但距离她走出小区，只有1个小时46分钟后，她就发出了疑似遗言。

如果她是受到了侵犯才想自杀，遗言自然是在她已经遭到了侵犯之后才发的。

那么，有没有可能在短短一个多小时内，罪犯就完成了一系列犯罪，还包括孔爽到达出事地点花在路上的时间，遭到侵犯，被对方拍裸照、视频，要挟……？

就算这些有可能在北京市区某个隐蔽地点迅速发生，但在被侵犯后的短短几分钟至半小时后就决定自杀，完全不符合受害人心理。

有没有遭到强奸后就一头栽河里自杀的女性？有，某些朝代把女人的贞洁看的比她们的命重要。女性自己也这么认为。丢了贞洁后，几乎不需要有心理斗争过程，公式化选择就是去死。

但现在是2018年，孔爽作为29岁的已婚职业女性，她有天好端端去上班，突然遭到性侵，还被拍了裸照，她第一件想到的事不会是死，而是报警。

及时报警有很大希望阻止裸照传播，并将罪犯绳之以法。她哪怕真被拍裸照了，也完全没有走到穷途末路的那一步。

在她感觉耻辱、绝望的情绪之前，她先感受到的是愤怒、恐惧。人在愤怒和恐惧的情绪下，通常都不会选择死亡。

我并非轻描淡写性侵给女性带来的伤害。有些女性可能因为遭到性侵，长期生活在恐惧中，可能一生都对异性和性产生阴影，可能会患抑郁症……但这都有一个心理挣扎的过程。

综上，孔爽在10点发的遗言，很可能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斗争和挣扎，而不是当天的某个突发事件导致的。

三，或许有人会说，会不会她在8月16日发给母亲的疑似遗言，并不是想自杀，而是她被歹徒控制，害怕自己可能会遭遇不测而发的呢？

不会。如果她被歹徒控制，她又是怎么发消息、接电话的呢？或许，歹徒刚好离开了车子，或者去树林其他地方撒尿？

但还记得她发的第一条消息吗？

10：02，孔爽突然发消息给妈妈：“妈妈你放心（两个笑脸），不用担心我。”

她妈回：“我没有担心你。”

孔爽回：“好，妈妈。对了，我银行卡密码告诉你。”理由是“我怕我会忘。”

两人就银行密码来回发了几条后，孔母拨通了孔爽的电话。

孔爽接了电话，但两人说了没几句后就挂了。她妈妈当时并未觉察异样。

从消息语气和内容看，她在时间上十分从容。她母亲稍后回电话，她也接了，还聊了几句。想象下，如果自己在被生死未卜的间隙，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发消息，会顾得上这样的开场白吗？

通常来说，紧急情况发的第一句话：求救，第二句：凶手身份，第三句：银行密码。

四，有人猜她8月25日被威胁，不得不去工地见什么人，随后被挟持或者杀害。这不合理。首先，她在去的途中就几次反复，也就是说，是可去可不去的。其次，她虽然8点30在路口消失，但一个小时后，当老姨打她电话时，她能接电话，甚至主动骗了老姨。可见她在“失踪”一个小时后，还活着，有自由。结合她在8月16日消失5个小时中途，能接她妈妈电话，她这两次离奇消失，都并不像受人控制。

二，熟人（如：前男友）有她的把柄，又来骚扰她？

我开始发微博时认为也是这一种：她自己有难言之隐，但她去见的人，是她自己去见的。自己去见，未必自愿。可能她的前男友威胁说，如果你不到某某宾馆见我，我会把你的某件秘密说出去。前男友已经在网上骚扰她有一阵子了，她因此抑郁了一阵子。

8月16日，前男友赶到了她家附近，约她见面。等她到了宾馆，前男友提出复合，她拒绝。前男友试图在宾馆里强奸她，把她弄伤了。

她挣脱跑了出来，打算自杀。但她最后改变主意，回家了。前男友威胁，会把她的秘密说出去，去她家里，去她的公司闹。所以她后面几天没去公司。由于压力太大，她最终没法应对，选择在8月25日出走或者自杀。

但我后来推翻了自己的这种假设。为什么呢？

一，同上面的第二条。虽然如果她有了一个藏在心底的丑闻，确实可能长时间都给她造成了压力，为自杀埋下心理基础。但要在一个小时46分钟内发生这么多事情，从她赶路去见面地点、协商、强奸/殴打、逃离、决定自杀，还是迅速得不可思议。而后面还有三个小时，她在做什么呢？

二，换钥匙没理由。从新闻得知，孔爽当天回家当天家中没人，她能开门进入，说明她没丢钥匙。在有限的时间内，前男友抢了她的钥匙，找到锁匠，复制一把，更不可能。换锁会不会是躲避前男友呢？不会。假设前男友知道她家地址的话，她躲避的唯一方式是搬家。换锁有什么意义呢？他本来就没钥匙，打不开门锁。

三，从新闻中可知，在受理她的失踪案后，警方调查了她的手机通讯记录、滴滴打车记录等，至少未从这些信息中发现这样一个人。如果是个熟人，而不是当天偶遇，联系的痕迹应该很多。

四，从某些渠道得知，她的前一任是外地人，最近两年没来过北京。当然，你可以说不是前男友，而是情人之类，虽然我不认为孔爽是这种性格的女生。

三，孔爽第一次自杀未遂，后自杀成功

在得知自缢的消息后不久，一个网友给我在微博发私信，问有没有可能并不存在性侵，8月16日的伤就是孔爽自己造成的。我当时回答：有可能。

我不能肯定的原因是，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未解：她为何换锁？

我对这个问题思考很久。大家都知道，换锁最直接的目的，是为了防止某个有钥匙的人进入。顺着这么想下去，我慢慢想通了……

孔爽因为某些家庭问题，产生抑郁和悲观的情绪，她在8月16日第一次自杀未遂，带伤回家，8月25日自杀成功。

结合种种看，我认为她第一次自杀，很可能采取的也是自缢的方式。

我们已经知道，她8月16日回到家是什么状态：

1，脚崴。性侵本身极少造成受害人脚崴。当然，如果她被罪犯追逐，在逃跑中也可能踩空楼梯摔倒之类。

从视频看，孔爽当天穿的是平底鞋。若她是从不太高的地方坠落，脚先着地，可能会造成脚崴。这一幕符合自缢绳索或者悬挂物突然断裂摔落。

2，上衣有污渍。

不了解哪种污渍，但也符合摔落在地，身体接触地面造成。

3，头部受伤，头部若磕碰地上，可能造成。

4，换一条裤子，穿出门的裤子不见了。

性侵的确可能造成拉链损坏，裤子撕裂。但其他情况也是可能的：比如从低空坠落，裤子膝盖在地面上蹭了个窟窿，导致裤子穿回家太可疑，不得不换。

或者……

我在听到她8月25日是自缢身亡时，确实是有些吃惊的。因为自缢，不像跳楼或者跳河那么容易，你得先找到一个足够结实的能承重的横木/梁/树枝，然后再有绳索之类物品能够做一个结实的套环，郊外没板凳，你还得能爬树。

我反复看了视频，她背了一个不大的包，而且她母亲说她当天只带了手机，我想她的包里应该没有绳子吧？小树林倒是解决了树枝的问题，但是她用什么做套环呢？我当时就想到了裤子。

随手搜一下新闻，确实有用裤子在树枝上上吊自杀成功的。

或许8月16日那天，她花了一个多小时坐公共交通到了一个隐蔽的郊外，准备自杀。她给母亲发了银行卡密码。挂断电话后，她脱下自己的裤子，一条裤腿绑在树枝上，一条做成了自缢的套环。

但裤子扯破，导致她坠落。

从视频看，她回家时穿的是条黑裤子。我不清楚出门时穿的什么，但我想也不是牛仔裤，而是夏天（8月）穿的更轻薄一点的面料。这样的裤子若不是太结实，很可能受力后开线，从裆部撕开。

她受伤后，没法爬树，无法再实施自缢。而她的决心也动摇了，于是她不得不穿回破裤子，跑到某处新买了一条换上。

综上，虽然光从她受伤几点无法肯定伤口如何造成，但她若采取自缢，失败坠地，几乎与这几点都可以对的上。

换锁

综合多人的描述，孔爽留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善良的女孩，有些内向、非常替他人着想、略有些压抑、也偏软弱的人。

她丈夫在采访中说两人感情很和谐，从没吵过一次架。这样的相处，只有两种可能：一种是，两个人都性格较好，互相忍让；

一种是，其中一方格外忍让、包容另一方（可能出于性格软弱，可能出于太爱对方）。

我看到了她丈夫的照片后，第一反应是有些意外，似乎与我想象中不同。我当时并没细想，直到一个朋友点破：这男的长得太帅了，像陈冠希和冯德伦的结合体；另一个朋友形容他是林更新加周渝民。

我再回头看，新闻中的一些细节似乎透露，两人关系并不像很多新婚夫妇那么亲密无间。

1，如果她8月16日若自杀成功，她岂不只给远在吉林的妈妈留下“不用担心我，我很好”那几句，并把银行卡密码单独交给了母亲？却没给新婚8个月、共同生活的丈夫留下只字片语？

2，在自杀未遂第二天晚上，她在电脑里又创建了一封疑似遗书的文档，写着她的银行卡密码和这样的一句话：“妈妈你们不要哭，也别难过，我很好的，特别的开心，放心吧。小C也别生气别难过。”

遗言写在自己电脑中，必然有人会发现，多半是她丈夫。但在遗言中，她先写给遥远的母亲，只在背后带了一句丈夫。同时也说明她知道，她若“离开”、无法完成婚礼，她的丈夫会“生气”。

3，从7月拍的婚纱照看，她的情绪似乎还可以，至少伪装的还可以。但去挑婚纱照那一天，她的情绪格外悲伤。有记者问过C先生，孔爽会不会是想逃婚？C表示：“应该不会。”但至少，挑选婚纱照和筹划婚礼没有对她的情绪，带来积极的效应。

4，孔爽抑郁症明显。她从六月开始吃素，提出去寺庙，开始信佛。她母亲认为这是姥爷去世造成的。隔代长辈去世，现实中很少会给（外）孙子/女造成抑郁，甚至于自杀这么严重的影响。因为年轻人的生活是未知的、充满希望的，且对年长亲戚由于年龄原因，后辈对其去世或多或少有一定心理准备。

我相信，她在生活中经历了什么，让她本来就很压抑、悲观，再加上姥爷去世的打击，让她更是看穿人类情感。为什么信佛？因为佛教认为人类感情本质是苦，劝人放下万缘，不要执着感情，包括爱情。

5，当孔爽提出，要去寺庙住一阵子静下心时，孔母说：“等办完婚礼，两个人可以一起去。”办完婚礼后，母亲和孔爽“两个人”一起去寺庙住一阵子，又置新婚的丈夫于何处呢？

6，接受媒体采访，一切目的应该是为了扩大宣传，找到孔爽。C完整讲述事件经过，呈现出的感觉是：“这一切好奇怪啊，我完全被蒙在鼓里。”我认为他心底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判断，只是不适合说出来……（在找人时传递信息所隐含的心理，以后可以找个案子具体分析）

7，最后便是最重要的换锁。首先，她的钥匙没丢。而换锁自然是为了不让其他有钥匙的人进家。当时她的父母在吉林，除了她自己，另一个有钥匙的人便是当天上班的丈夫。

在她自杀未遂后，她或许鼓起一点勇气，希望自己可以“反抗”。换锁、把她丈夫挡在外面，是一种表达抗议和绝决的方式。但实际上，她做不到。丈夫回到家，发现开不了门，生气、敲门，她终究还是给他开了门。甚至当他问她为何换锁时，她又成了那个软弱的她，没有勇气回答。

在2017年圣诞节结婚后，两人之间或许发生了什么，或者孔无意中发现了什么，导致她对这段感情心生悲观。也或许，仅仅因为她太爱他，太过在意，而过于敏感。

突然信佛是一种逃避，自杀更是一种逃避。

我以上的分析只想指出，两人感情并不如同许多新婚夫妻那么亲密无间，换锁是不想丈夫进家门。至于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，外人不能妄加揣测。而她丈夫得知她离世后的“伤心”应当也是真实的，只是我们无从得知，其中是否夹杂着几分的内疚？

自杀

8月25日究竟发生了什么？

她在8月16日自杀失败，此后一直都在反复下决心中。这在现实中常见，很多自杀者都曾尝试过许多次才最终离世。

她在8月25日最终自杀那天，其实也有反复犹豫的过程。

从影楼出来坐上车，孔爽突然说想下车去找同事吃饭。在丈夫送她去找同事的路上，孔爽又说要直接回家。

而从同事的采访中可知，孔爽当天确实说了要去她家，但是半路上，孔爽却发了一条说自己还是回家吧。

而在快到自己家时，孔爽却又说要去同事家，于是她丈夫把她送去了同事家。

她内心的挣扎，让我们对她之后的反常行为或许多几分理解。

她最初的目的地青龙湖公园的东南门，很可能她最初想进公园自杀。为什么跑了55公里去那么远的地方？或许这和她遇见C先生之前的经历有关。或许她只是随意浏览地图，觉得这里离家够远，可能尸体不会被家人找到。

她为什么改变主意进了售楼处？夜晚的公园肯定很黑。或许她怕自己夜晚走进公园会让司机产生疑心，阻止她甚至报警。所以当她看见了亮着灯的售楼处，故意在那里下车。

她为何要进工地？从她问了路，却没走保安指出的铁门看，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进工地，自然也没有东西忘在那里。

或许她进了售楼处，保安问她来干嘛的，她无言以对，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，说自己来找东西。她当时不想原路返回，发现了另一扇通向工地的门，于是她问保安有没有钥匙。保安没有，她只能从前门出去。

在离开售楼处之前脱了球鞋，我认为一种可能是她脚崴尚未完全恢复，这双鞋子穿了无法长时间走路。像她的脚肿这么高，完全恢复可能需要20天左右。她知道自己马上会走很长一段路，穿了不舒服的鞋子，无法走远。（是的，她在售楼处小跑了一下，这不代表她脚不疼）

另一种可能，脱了鞋子是她逼自己下决心的一种方式。没有了鞋子，她回家无法向家人交代，也不太可能再坐车去其他更远的地方。她今晚必须自杀。

我看了地图，她自缢的树林，大约距离售楼处不到2公里，步行需要30分钟。她没有穿鞋，脚上还有伤，可能要花更多时间。

她一路步行，最终走入了黑漆漆的树林。她或许在黑暗中独自坐了很久，想了很多。

在9：34接到老姨的电话时，她还在为自缢做准备。

或许在天色渐亮时，她才下定决心，把自己的脖子伸了进去。

C先生曾说：“平时并未发觉孔爽有轻生的念头，她总是把所有好的展示给别人，不好的自己默默扛着，可能因为这样，太多事自己闷在心里，也许产生了焦虑抑郁。”

种种细节显示，孔爽是一个极度替他人着想，也不善倾吐的人。她怕家人担心、伤心，一直在竭力伪装。这让她患上抑郁症。

她的伪装，渐渐撑不下去。她知道自己若不“离开”，会在他们面前崩塌。她的女同事说，她以前有过倾吐，但8月16日后，她变得沉默。

她的异常不是从8月16日开始，只是从那一天自杀未遂开始，她不愿意或许也无法再伪装了。

哪怕在下决心死前留的遗言，她都没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。为了安抚活着的人，她用了最后的力气在伪装。

尸体一个半月后才发现，说明此地较隐蔽。这或许符合她的希望：从家人的生活中悄悄地离开，让所有人以为她真的很“快乐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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